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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迷网络，日渐消瘦？我们发现上网或许真能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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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夏天，与气温同时攀升的，还有互联网中对“减肥”议题的热度。不知从何时起，在互联网媒介的影响下，夏天不再只是季节的轮回，也成为“减肥”这一话题不断被提起的契机。

身体存在于社会中，在不同的时代承载着不同的社会认知。历史上，肥胖曾一度占据美丽标准的绝对高地，也曾被贴上懒散和丑陋的标签，如今更成为人们思考自我认同与社会关系的重要切入点。每个人都希望成为那个被仰慕和羡慕的身影，努力寻找身体与灵魂的平衡。而互联网，作为传递信息的关键媒介，在这一场可能永不会停止的讨论中，也将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除了媒介与话题的关系，关于互联网与体重之间还有另一段故事。2019年，美国的学者发现，互联网的接入与人们的体重之间存在着显著相关性。尤其对于白人女性而言，当网络覆盖人群增加10个百分点时，体重指数会增加0.1026，肥胖率也会增加0.006。

中国作为一个拥有庞大互联网用户群体的国家，肥胖问题与互联网发展之间也呈现出有趣的关联。

这不禁令人好奇，互联网在中国社会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将2000-2009年间中国超重率增长的放缓归因于互联网的普及？为何同是互联网，在美国会增加肥胖，在中国却能抑制肥胖？

对此，对外经贸大学的研究者刘婉琳与罗切斯特大学的博士生陈励芃在2022年针对上述问题发表了研究论文，为这个故事补上了中国版本的注解。

在过去的30年中，互联网以其无限的可能性和广泛的影响力，成为了塑造和改变社会观念的强大力量。本篇研究揭示的互联网与肥胖的故事，也不断引领我们思考身体、健康、社会与个体之间微妙的互动关系。

01 上网会减少体重吗？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的定义，身体质量指数（BMI）大于25为超重，大于30为肥胖。按照这一标准，截至2016年，全球已经有接近40%的18岁及以上成年人超重。这不仅仅是一个与美丽标准相关的问题，体重是衡量疾病风险的重要指标之一，这也是事关人们健康的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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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30年间，中国的超重率从11.7%上升到34.3%，呈现出快速上涨的趋势。而在2000年至2009年，超重率则呈现出一段稳定时期，而这一时期也正是中国互联网发展的重要阶段。

互联网的普及让大量与健康相关的信息变得唾手可得。假设能够获取到更多关于健康的信息，我们可以合理推断人们在生活中采取改善健康状况行为的可能性也会增加。此外，经济增长与健康之间的正向相关性也已经得到一定的研究和证实。考虑到互联网能够同时带来上述两种正向影响，我们开始推测这两项积极因素如何影响超重率？进一步讲，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将2000-2009年间中国超重率增长的放缓归因于互联网的普及？

为了深入分析这个问题，我们借助中国在2001年实施的互联网提速项目作为一项外生冲击（指由系统以外的因素变化对系统内变量所产生的冲击）因素，并结合全国代表性的微观数据进行研究。我们发现，上网的确会减少体重。互联网的普及水平每提高10%，超重率就下降了1.62%。在考虑到上网对体重的影响时，我们还注意到了性别、教育、年龄和城市经济发展等方面的差异。有趣的是，我们发现上网对女性、教育水平较低的人群以及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城市的超重率下降，有着更为显著的影响。

此外，我们评估互联网提速所带来的经济效益时发现，如果考虑降低超重率带来的医疗费用的减少，那么每投入100元提高网速，就能获得大约1元的超重下降相关的收益。并且，这只是一个收益下限，如果考虑到其他间接收益，例如劳动生产率提高所带来的效益，这一收益数量还将增长。

02 两种可能的影响方式

那么，该如何解释上网会减少体重的发现呢？我们提出了两种可能的影响渠道：

（1）信息渠道

互联网已逐渐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我们在网上阅读，网上购物，网上订餐，手机和网络已经成为我们无法离开的一部分。互联网信息的丰富涌入，也为人们开启了一扇通往健康世界的大门。

首先，互联网会影响人们在健康层面的消费选择。例如，当人们通过网络了解到过度食用油炸食品会导致体重增加时，可能就会减少对油炸快餐的摄入，转而选择低脂低油的食品。这一风潮也成为近年来众多主打“低脂、健康”的新消费品牌的爆发的契机。“不仅要吃得好，更要吃得健康”这一理念的转变离不开对健康信息的获取和认知，互联网无疑提供了一个便捷且高效的信息渠道。

其次，互联网具有社交性。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网络了解到肥胖与疾病的相关性后，会引发人们对体重和减肥问题的高度关注。人们很容易在网络环境中找到与自己拥有相同目标的群体，会互相分享在饮食和运动习惯方面的计划与经验，以共同达到减重或健身的目标。这种集体行动的群体效应推动着人们更加注重自身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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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上述两方面的推论符合我们的生活常识，但作为研究，我们仍需检验互联网作为信息渠道是否在对人们的减重行为产生正向影响。但囿于数据限制，我们无法直接检验信息渠道，因此我们设计了一条间接验证的证据链：如果上网降低体重是因为通过在线信息了解更健康的生活方式，那么其他健康行为也应该受到积极影响。比如，人们会减少危害健康的行为（如吸烟和酗酒），更多地参与预防性健康服务（如参与健康保险投保和定期体检），增加锻炼的频率和种类。研究结果也验证了这一观点，即上网行为确实降低了吸烟的可能性，减少了饮酒的量和频率，提高了参与健康保险的意愿，增加了每周锻炼的频率和种类，从而可能降低人们的体重，改善健康状况。

（2）收入渠道

此前，已有众多研究表明，互联网普及对收入有积极的影响，而健康也通常与收入呈现正相关关系。以收入和就业渠道为观察对象，我们发现互联网的普及对这两者都带来了积极的作用，为我们揭示了一种可能的影响渠道。

根据计算，已有的互联网的基础设施每提升10%，会带来年均收入增加5.39%。同时，互联网的蓬勃发展也催生了许多新兴行业和职位，为就业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和机会。互联网不仅是一个信息的载体，更成为新经济发展的催化剂，帮助人们通过提升收入达到了改善健康状况的目标。

03 同样的互联网，不同的减重故事

2019年，美国学者DiNardi等人（2019）发现互联网覆盖范围的扩大在美国则导致了居民的体重，这种影响在白人女性身上尤其显著。而我们的研究结论与之相反，在中国，互联网接入的增加降低了居民超重的发生率，互联网对健康的影响呈现出多样化的面貌。

关于这种不同的结果，我们也尝试从上述的信息渠道和收入渠道两方面进行了差异分析。

在信息渠道方面，美国学者发现随着互联网覆盖范围的扩大，美国人更有可能吸烟和饮酒，表明网络信息存在负面影响。特别是对白人女性而言，上网虽增加了适度运动，但运动不一定能达到减重的效果。可能原因在于只考虑了是否从事运动等活动，但并未区分运动的强度。部分女性如果选择在慢走运动一小时以后去吃一大份的薯条和汉堡，那么低强度的运动就很难带来减重的效果。

因此，为验证网络对于运动种类的影响，DiNardi等人又将运动分为低强度和高强度，并发现网络覆盖率的提高并没有显著增加用户群体高强度的运动。这也说明了，在美国的白人女性群体中，低强度运动的积极影响极有可能会被饮酒的负面作用所抵消。

然而，我们的研究则发现，互联网的普及全方位改善了中国民众的健康行为，即：人们更少参加有风险的活动，更多参加预防保健服务，更多参加运动。

就收入渠道而言，美国学者的研究发现，位于较富裕地区的居民，其体重的增加幅度更大（尽管并不显著）。而我们的研究则表明，网络的普及使得越富有的城镇人群和越富有的人群能够更好地进行减肥。此外，我们也发现了互联网的普及能够直接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改善经济条件的直接证据。

究其背后的原因，我们认为可以从中美两国的不同发展阶段来解释。在本世纪初，美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超过了36,000美元，到了2009年，这一数字已经达到了47,000美元。虽然中国的经济也在同期腾飞，从2000年到2009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从900美元快速增加到3800美元，但与美国相比，仍然存在较大差距。因此由于网络普及而增加的收入，对于中国人的身体健康可能有更大的作用（边际收益递减规律），也即，对中国的超重率下降产生更明显的影响。

此外，样本期内中国的互联网仍处于早期和快速增长阶段，而美国已处于互联网发展相对成熟阶段。当时美国的网络覆盖率为85%，网络渗透率高达70%，而2009年底中国的互联网普及率仅为28.9%。当信息的可用性达到一定的程度，就可能出现“富余悖论”：人们对更多信息没有反应，甚至会被更多信息所淹没。总体来说，上网通过信息和收入渠道对中国产生的边际效益可能大于美国，导致其对健康结果的影响差异。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的结论适用于中国互联网发展的早期阶段，此时增加互联网接入带来的边际收益可能很大。但在近十余年内，移动互联网的飞速发展已经使得互联网用户的上网时长和上网行为产生了较大变化，因此我们基于2000-2009年的数据分析得到的结论可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鉴于当前移动互联网应用服务质量已大幅提升，5G渗透率显著增长，数字时代的互联网在中国的健康效应需要更加丰富且全面的评估。

沉迷网络，日渐消瘦？我们发现上网或许真能减肥

但与基于美国背景的研究相反，我们依然认为中国女性，特别是城市地区女性的健康水平更有可能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获得显著提升。根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的统计 ，截止到2022年末，中国的女性互联网用户数量已达5.2亿人，占全部网络用户的48.6%。埃森哲公司的调查结果还表明，15%的女性一天用手机时间在五个小时以上，高于男性的12%；手机购物在女性的个人消费中所占的比重高达58%，比男性高出5个百分点 。

因此，在数字化时代，女性是一个很有发展潜力的消费群体。尤其是在运动健身领域，随着女性消费者的物质基础水平与教育水平的不断提升，女性在近几年中已经逐渐成为了健身消费市场的主力军。事实上，与女性具有最强关联性的运动内衣已经开始崭露头角，其中 Lululemon更是这一领域的代表。基于上述证据，我们相信，数字时代下中国女性消费者在运动健身领域的开支增加仍将带来健康方面的较大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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